古冬:纸的学问

古冬:纸的学问
   肠胃不好闹肚子,赶到厕所,急不容缓之际,却发觉里面没有厕纸,于是连忙又跑出来,四下张罗,那一副狼狈相,真不知可怜还是可笑。
   翻开报纸,不谋而合,一位朋友也在谈及类似的事,并围绕着纸的问题大加发挥。原来薄薄的一张纸,竟包含着那么多大学问,不但可以看得出一个国家有没有银纸,还可以看到这个国家的文明走到了什么程度,而假如连纸都匮乏的话,则这个国家
的人民,便可能像纸一般轻薄了。
   也许由于纸是中国三大发明走之一,所以我们并觉得纸有什么了不起。 「柴米油盐酱醋茶」开门七件事,并不包括纸在内。
但也庆幸是这样,否则人手一纸,十多亿人口,每年要耗掉多少纸,又哪儿来那么多的纸呢?
   但毕竟,纸荒还是出现了。那是发生在七十年代的事,香港有家出版社,答应为我出个小说集,后来因为纸张太贵,说要押后一点,不料就此关门,我的稿子也因而不翼而飞
,可能已经借尸还魂,变成现在我桌上这张打字纸了。
   纸荒的时候,连如厕都成问题。记得早前香港鹅颈桥那个公厕,每次要放下两亳钱,守门的阿婆才肯提供两张又粗又薄的草纸。
不过两毫钱买个放便,总比捧着个肚子不知所措好多啦!
   现在倒有不少茶餐厅,借用阿婆条桥,在柜台出售纸巾,虽然用途不同,手法还是一样的。
   其实香港人从来就不大舍得用纸。报章、电台、电视也在在教人注意环保,可浪费来源不丰的纸。美国人来到香港,感到最不惯最不便的,相信就是用餐时没有面纸了。有些聪明的本地人,会自备一两包小纸巾,以便随时取用。
   十多年前,笔者曾带过一些可以洗涤、能使用多次的软纸回港。一位教书先生看见了,批评说:「不是多此一举吗?为什么不用手绢呢?」不管他的话对与不对,以后每次出门,我都会准备几条手帕,做法虽然老土一点,
却为自已带来了不少方便,也因而节省了一些纸。
   美国人用纸最大方,最无度,因此有人说美国最文明,最富有。到处都有免费供人使用的纸,当然也到处都有被人废弃的纸。厕所里除了供应厕纸之外,还有抹手纸、抹脸纸,加州更规定必须预备盖厕所板用的垫板纸。不消说,像麦当劳那样的快餐店,更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抹嘴纸和卫生纸了。亲眼看见一个人走进去,恰好与一位员工相遇,员工客气的问他有何需要,他居然大大方方的回答说:「没有,只想来取一些纸。」而更奇怪是员工依然满脸堆
笑告诉他,纸就在前面!
   一个人走进洗手间,无须考虑,啪、啪、啪随手一扯,十张八张纸就被扔进垃圾桶;还罢休,回头照个镜,又是啪、啪、啪厖谁也曾留意,这个文明的国度,正在背后推动着她的子民去干一件极不文明的事—毫无节制的浪掷地球的资源!假如有一天人类会丧失文明的话,可能正是这群文明人干的好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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