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笔会】丁丁:“​巴尔的摩”印象

【凤凰笔会】丁丁:“​巴尔的摩”印象

凤凰城 丁丁  

  在我脑海中”西雅图未眠人”(Sleepless in Seattle)中最闪亮的镜头并不是片尾男女主人公的见面,而应该是在地图上远远的那两颗小星星。缘分,竟然可以如此的遥不可及。

  不用问,一颗星在西海岸的西雅图;而鲜为人知的另一颗,就在东海岸的巴尔的摩。

  下午四点到达的飞机使我错过了鸟瞰巴尔的摩的夜景,然而扑面而来的潮湿仍然提醒我这里和海洋的距离。巴尔的摩的机场显然在翻修,一眼望去杂乱的建材不禁让人想起北京的西客站。坐上缓慢的轻轨,一边寻找着目的地的站名,一边从车窗张望着这颗东海岸的星。开始的几站离市中心还远,只能在浓浓的绿色里看到几幢零星的小屋。这里的树木长得很”野”,各种枝条狂乱地扭在一起,很有些宫奇峻片子里诡异的感觉。

  轮轨的声音忽然变的空旷,火车转弯中奔上了一座跨海的大桥。从上望去,海水并不清澈,反而是一种混浊的墨蓝色。水里还立着几个被废弃的桥墩,也许拆掉它们太费钱费力,于是它们被留下来等着岁月的侵蚀。两艘汽船头尾相接驶过,海面被刻下一道深深的白色。

  楼群,或者说城市,出现在眼前。尽管一些大银行的主楼仍然亮丽,但更多的却是古旧,甚至被遗弃的建筑。有些旧楼的玻璃窗全部被打破,远看就象一个站在街头衣不遮体的流浪儿。令人欣慰的是整个城市都洋溢着砖红色的基调,和这里的墨蓝的海依然相得益彰。

  晚上导师请我们吃饭。我向来对海鲜敬而远之,但这次的主题不幸却是巴尔的摩赫赫有名的蓝蟹(blue crab)。这家餐馆号称”小意大利”,但周围人的喧闹却带着美国式的酒吧风格。大量胡椒泥糊在蒸好的蟹上,让人乍以为是刚捕捞还未及清洗的作品。在和坚硬的蟹壳一番搏斗之后,我的手已经全是沾满胡椒的伤口-吃在嘴里,痛在心里,不禁奇怪雪芹笔下的小姐丫环们是怎么用纤手秀口吃出”皮里春秋空黑黄”的。

  旅馆过了一夜,第二天就开始下雨。雨并不大,可风也不小,恰到好处的让行人们变换着伞的方向。学术会议的午餐休息,雨几乎已停。去寻找能就近填饱肚子的地方,然而却越行越远,直走到了Inner Harbor港口。这里与其说是海边不如说更象一个湖边-天空并没有出现飞翔的海鸥,反而是几只鸭子和饮料罐在水面随着风荡漾。尽管是阴天,但天空仍出奇的明亮。路边的暗绿的长椅上,一个乞讨者穿着一身古怪而耀眼的红色,用他深陷的眼窝和乱发点染出一幅印象派的画面。一辆消防车呼啸经过,一群中学的孩子嘻嘻哈哈跑来,一个妈妈慢慢推着两个金发的孩子,两个高大的黑人正在跑步,一个”Sea Taxi”渡轮鸣着汽笛正在停泊。不知为何,这里仍然给出一片宁静,连重新大起来的雨点敲打着海面的声音都清晰可辨。

          

  会议,旅馆,短短一周之内我的生活每天都在重复,然而我每天都在重新读着巴尔的摩。它古旧而新鲜,阴郁而多情,喧嚣而宁静,孤独而欣喜。这里是夜空下的一颗星,尽管它不明亮,但它的闪耀倾诉着它的存在。当飞机远远离开了巴尔的摩,从弦窗中望着夜幕下铺天的云彩,我突然知道-有些东西竟然可以如此的遥不可及。(写于2005年7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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