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回归廿年是今年七月初的盛事,全球华人皆以此为话题,我也参加了亚利桑那州华人华侨学者,在大凤凰城举办座谈会,聆听中国驻洛杉矶两位领事,以及侨界名人学者的发言,回来简略地按键敲打了过程与感受。
我提到座谈会欠缺香港人的亲身讲述,听不见港人回归廿年后的真正感受。因为在回归前的几年,香港人不是感到自豪,而是感到害怕,忧心忡忡,那时对中国共产制度仍存有戒心,经济条件好的同胞纷纷搞移民,远走高飞,不少电影明星,申请前往加拿大温哥华定居,众人皆知。
我还特别指出,当年歌神许冠杰,为了安抚港人,苦口婆心创作了一首歌曲:〈话知你九七〉,以劝慰同胞无须徬徨,随遇而安,不必匆促移民,尽可能留下来生活,或许前途更美好。该曲广泛传播流行,连远在越南的华人也喜欢倾听,我也学懂哼唱。
〈话知你九七〉,由许冠杰作曲作词,自己演唱,歌词全部採用香港地道广州话夹杂英文口语,凸显港人日常生活风格,歌词的内容,坦白描述当时港人的担忧,同时着重表达作者的好意劝慰。只是九七之后,事过境迁,该歌曲已失去存在意义,很少人再点唱。
我之所以挖出来谈,无非表明,当时对于回归,大多数港人的确很担忧,我认识的香港朋友,亦不讳言其顾虑,提出前车之鑑的警惕,往昔大陆政权,曾经搞起文化大革命,三反五反等暴政,令到民不聊生,想起犹有馀悸。
〈话知你九七〉歌曲,是回归前六年所创作,且看第一节歌词:
我话知你九七,
其实使乜惊到求神又拜佛!(大喊十)
已经胃酸过多夹风湿,(重有久咳)
成日闭翳实听吃弗得。(重快执笠)
开始这几句,已经描述出香港人的惊恐,求神拜佛保平安,整天忧鬱怫㥜,备受压力,有的要吃镇静剂来舒缓减压,其心态并不轻鬆,没有一点自豪感。
歌词继续部分,劝告港人及时行乐,无须担心太多,不应匆促移民,到外国做二等公民,可能也受折磨。最后还安慰同胞:
我话知你九七,
其实香港适应力强未吓窒,
断估或者到咗九七,
繁荣盛世,道道有金执。
这首歌流行了几年,劝慰了港人几年,九七回归以后,形势转变,内容不符现状,不适宜演唱了。幸好,中国政府在实施一国两制的过程,总算没有令港人惊恐,还能稳步前进,踏入繁荣盛世,一些移民艺人重返表演,颇受欢迎;虽然政策没有让港人完全满意,部分人士还发出反抗声浪,但这証明已经实施一国两制无误,香港仍旧享受着自由民主的生活。
为香港回归而创作的〈话知你九七〉,因为歌词使用广州俚俗语太多,外省人难以明瞭详细内容,只知大意。曾有位朋友问我:「话知你」是什麽意思?「话知」是否告知?另外还有一句:「明日懒鬼理,最紧要依家happy,话知佢死。」其实广州话这句「话知」很特别,表面用意等于「即使」和「就算」,却隐含「毫不在乎」的内涵。「话知你九七」,便有「即使是九七又怎样,毫不在乎」;「话知佢死」,便有「就算死又怎样,毫不在乎」。
现在没有人再唱此曲,却有人借此曲名用作口头语;我在越南有位老表,欠下週身债,没钱偿还,仍然去酒吧买醉,我劝他小心,债主发现就不得了,他竟这样回答我:「话知你九七啦!老子享受几樽啤酒再算。」
哈哈!「话知你九七」,原来还可以这样运用,这也是香港回归廿年后的一种文化衍绎,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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