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琪：干部禁烟令与烟酒文化

凤凰城　阿琪

　　中共中央和国务院联合发出”领导干部在公共塲所禁烟有关事项的通知”，明令禁止在党政机关办公室、通道及卫生间吸烟，并要求领导干部在公共禁烟塲所帯头禁烟。这是一件利国利民、改善环境、改变社会不良风气、抵制贪污腐败的重要举措。抓得准，抓得好。

　　 抽烟危害自身健康，也危害周围人的健康，污染环境，也是贪污腐败行为的导火索。资料顕示，中国是世界最大的烟草生産和消费国，拥有3.5亿烟民，佔世界烟民的百分之三十五，中国的男性公民中百分之六十七吸烟，每年死亡于与吸烟有关的疾病人数髙达120万人。

　　 我也曾经是中国烟民队伍中的一员，在烟民队伍中溷迹了近半个世纪，对祖国的香烟文化有过一些接触和了解。香菸夲是一种精神产品，用于提神和解忧，当然也对身体健康有着极大的副作用。香菸在中华文化中，长期以来，也是交友的工具。我的吸烟史就是从这里开始的。大学毕业后，开始在班组做技术员，每天开始工作前要和工人一起讨论工作安排。工人师傅看到新来的技术员，给我递上一枝烟表示对我的敬重和欢迎。我作为一个新的技术人员，要和工人师傅打成一片，当然不能拒絶。一来二去，总不能只抽别人的香烟，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得常常去买包香烟和工友们分享，自然地我们成了朋友，我也就正式成为一名烟民了。

　　 三年困难时期，香菸供应也出了问题，三角二分的简装前门牌香烟买不到，两角六分的黄金叶也买不过到了。那时又出现了分等级的供给制供应，局级以上干部除肉、油外，还可以买到好烟。我那时刚达到工程师的位置，按科处级，可得到买糖和豆的优惠。因为和普通人稍有区别，工人们称我们是糖豆工程师。香烟供应只能和普通民众一样，买到八分钱一包的双鱼牌香烟，不知道那是用什麽杂草根做的烟。当时陝西民众戏称它为三球烟：刚刚点着就灭球了，抽着抽着炸球了(爆裂了)，再一点着散球了（陝西方言）。这段时期，我曾多次决心戒烟，甚至当众把打火机和香菸扔到楼下，要大家监督，但屡屡失败。文化大革命期间，那亦真亦幻令人困惑的年代，香烟更成了解除烦恼和忧愁的最亲密的战友，是思考和交待问题不可或缺的精神食粮，它陪伴着我渡过了多少漫漫的长亱；在干校下放劳动，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时期，在弥漫着烟草味的茅屋里，香烟拉近了我和贫下中农的关係。实践证明，香烟在人们的交往中，确实起着十分重要的作用。它可以使人们容易亲近，使陌生人变成朋友，化解矛盾，增进友谊。这些是香烟在历史进步中曾起过的作用。

　　 八十年代后，在改革开放的大潮中，香菸生意如火如荼地蓬勃发展。烟、酒脱离了民间往来的原本含义，好似脱缰的野马，在市场经济和钱权交易中发挥出无穷的能量。企业到政府审批项目，地方政府官员到上级政府办事，送上烟酒成了不成文的规矩。当你提出一个项目需要上级部门批准，领导上说要研究研究，聪明人马上领会到是要烟酒烟酒。按照烟酒不分家的习俗，送烟酒可以不祘作送礼。但新时代的送烟酒，已非传统上敬上一枝烟和敬一杯酒，而是送烟论条，送酒论箱。烟酒的品牌也非从前的前门和二锅头，动輙最低是大中华，还有云烟、红塔山，五粮液、茅台，洋烟洋酒如万宝路，555和红方、黑方、人头马也加入到行列中来，有时中央领导专用的熊猫牌香烟也能见到。最近，从一位将军的老家查出的礼品和成箱的礼酒就装了四个卡车。好烟好酒的价格一再彪升。现在有的香烟每条高达一千多元，一瓶茅台三千多元，相当和超过百姓一个月的伙食费用。我记得八九民运期间曾流传一段故事：当时有一位木匠出身的国家副总理到天津市集会的学生中和群众交谈，他无意识地坐在台阶上，从口袋里掏出中华烟边抽边聊。有位学生突然发问，总理这烟多少钱一包？一天抽几包？你一个月的工资够抽烟吗？他无言以对，就打岔説，咱不谈这个，还是谈复课吧！这位副总理在六四期间敢于和学生对话，还是很贴近群众的。这段故事只是反映出当时公费送烟的普及和群众的不満意程度。烟酒的交易还不止于此，有的人收到礼烟礼酒太多，自己消费和送朋友都消费不掉，一个新生的回收礼烟礼酒的行业应运而生。一些小商店以低价从官员家里收购送礼的烟酒，再以原价卖给用公欵送礼的人。如此形成了”洗烟酒”的怪圈，实现了贪污的实质。

　　 抽烟和敬烟是民间的一种习俗，不是採用行政法规可以限制和消除的。但是领导干部抽的髙级香菸，我相信百分之九十九来自公费。党政机关严禁吸烟、干部带头禁烟等于清除了公费送烟的通道。送两条烟虽然不至于给予行政处罚，但是，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一些干部走向贪腐的第一步就是从’烟酒不分家’开始，走向公私不分的。写到这里，我突然想起了群众中流传的讽刺干部喝酒的一段打油诗：

　　 天天喝酒天天醉，喝得老婆背靠背。老婆找到纪检会，纪检会说只管纪律不管醉。老婆找到党委㑹，党委会说能喝不喝也不对。

　　这反映出群众对放縦干部队伍的烟酒之风是何等不满。干部禁烟令是和去年提出的党政机关八项规定相呼应，是党风廉政的深入。我认为中国的许多国有大企业，虽不是政府机关，也是烟酒歪风的重要滋生地，也应该列入整治范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