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人也许还不大会欣赏我们的粽子,但龙舟的鼓声,已咚咚的在外洋响起。
谁也没有见过龙,不过龙几乎是我们的图腾,它代表着一种精神,一种力量,是神秘、神武、神圣的象征。因此我们自诩为龙的传人,并竭力以种种形式试图把它形象化。可惜至目前为止,能栩栩如生地将之雕塑出来的,似乎只有龙舟而已。连中秋和新年的舞龙,也是稍欠完美。端午赛龙就不同,不仅是一种表演,更是一种竞技。一艘制作精巧的龙船,在碧波上轻轻摆荡,已然神气十足,唬唬生威,一俟锣鼓敲响,百桨齐挥,人们立即为之振奋,为之欢呼喝彩。原因除了造形独特之外,主要的,还在于那份来自整体的心和力的展现。因为只要其中一个人分了神,乱了拍,龙舟马上就落后,就可能翻侧,勇士们甚至会掉进海里去。龙舟就是凭着这种神奇的力量,勇猛地闯进外国的海域,并为外国人所欣赏,而渐渐成为一项别开生面的群众性体育运动。可以说,这是中国文化一次最特殊、最成功的输出,也是龙的精神一次最凸出、最精彩的发挥。
二 惭愧
讲到龙文化,不由使人想到文学。有些海外华文作家,干脆自称文化人,甚至
自命为文化使者,是弘扬中华文明的旗手。不过其实,作家们能做点什么,或可以从中得到点什么,大家都了然于胸。我们的脸皮太薄,不大愿意提及不太光彩的事,可惜别人并未因为这样就对我们额外开恩。如不久前洛杉矶有个书画联展,请了不少名人来为开幕礼剪彩,大家在书与画之间寒暄酬应,场面不知多么温馨热闹,可就是没有一个人正眼瞧一瞧身边的展品!作为作家协会的会长,我感触殊多,恨不得逐一扯住他们的衣角,恳求说:请看看我们的作品啦!那么,文学是否真的沦落了?我想应当说,好的作品,如好的小说和剧本,还是有人看、有人买的。中国和美国,都出了不少响当当的作家,不行的,恐怕就是我们这几个平庸之辈而已。原因许多,致命的有两个,一个是市场有问题,一个是我们自己有问题。市场问题我们虽然无能为力,至少还可以设法迎合一下,自已的问题就怕是咎由自取,自作自受了。以洛杉矶为例,所谓作家也者,打响锣来找,也不出七、八十个人,可是类似作家协会的组织,竟有五、六个之多!这已经是个大笑话,我们还不知自重,老在你们怎么怎么、我们怎么怎么的,不是互相攻讦,就是自我标榜。如此的不「文」,又如何教人瞧得起你呢!
这些都属于后天失调,再加上先天不足,就真是无可救药了。原来不论说得多么冠冕堂皇,当初搞这一类组织的人,多少就有点小圈子的意味,目的外想把一些志趣相投的朋友拉到一块来,无聊时可以互相吹吹牛皮。到后来,当一些人发觉和另一些人合不来,要另起炉灶,也就无可厚非。问题是,分庭而仍能相对行礼的,又有几个人做得到呢?
谢天谢地,洛杉矶、圣谷和拉斯维加斯终于传来了喜讯:三个作家协会联手搞起特刊来了!这样的好事,但愿会如三水佬看走马灯——陆续有来!特记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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