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杉矶古冬：画鬼脚 　 　前两天接到一个长途电话，不来客套，开门见山就问：「怎么近来不见你画鬼脚了﹖」
　 　—-画鬼脚，一个好陌生又好亲切的词儿！
　 　是的，有好几个月，不，是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画过鬼脚了！
　 　这话怎么说﹖有些读者也许不明白，「画鬼脚」是什么意思呢﹖
　 　来自香港的白领们一定玩过，每到三点十五分下午茶的时候，总会有人提议画它一画。人数不拘，两个人以上就能玩。假如有五个人参与，每人一杯咖啡，一件三文治，共需五十元，那便画五条直线，并随意在其中两条的末端写上加起来共五十元的银码。例如其中一条二十，一条三十，剩下来的便是白吃了。陈、李、张​​、黄、何任拣一线，在线的上端各自写个记号，同时在线与线之间加上若干横线，画成不规则的梯型，即可以开始比赛。谁先画都一样，由上至下，见线就过，一级一级的，忽左忽右，像下旋转楼梯。画到终点，如果得个「白吃」，嘻哈一笑，这一顿下午茶会来得格外「醒胃」；而若被罚，也是无伤脾胃，就当多吃了几件点心好了。
　 　鬼脚也者，即是像鬼的脚步一样诡谲多变，飘忽不定，未到终点，谁也看不出结果。也有人称为鸡脚，因为行与行之间一节一节的，有点像鸡脚的样子。但在我们看来，似乎更像原稿纸，画起来也更像爬格子，因此才有文端那一段戏言。
　 　画鬼脚不能算赌，却有那么一点博彩的意味，也许正因为这个缘故，所以很能吸引人。一般老板也不反对员工画鬼脚。让大家喝杯咖啡，舒松一下，待会儿说不定还会事半功倍哩。
　 　老朋友说久不见古冬画鬼脚，指的自然是爬格子，与下午茶无关。那也是许久以前的事情了，难得他还记得。那时案头上总是摆着个拍纸部，不定何时忽然心血来潮，文思泉涌，于是马上疾笔如飞，唏唏沙沙一口气塡满两三页纸。写些什么呢﹖拍纸部就搁在那儿，却没有一个人能够完整读出一个句子，因为满纸尽是符号与简体字，十足鬼画符。于是老朋友谑称之为画鬼脚，从此古冬的文章就成了「鬼脚」了。
　 　一个业余作者是很难不辍笔的。写写停停，有时颇勤力，有时又很懒。早几年写了不少东西，可是搬到加州之后，放下笔，就不想写了。听了老朋友的电话，仿佛老化了的电池重新充了电，抓起笔来，就给他来篇《画鬼脚》，算是有个回应吧。
　 　古冬的文章虽然不值一哂，但总算把这小鬼脚「画」到海外来了。倒是忘了向老朋友请教一下，该不该把香港的大鬼脚也搬出来，加以发扬光大，画给洋人看看呢﹖
　 　我想，先在我们自己家里试试是无妨的。大家不是都兴老子请小子，小子请老子吗﹖这个周末就拿出纸笔来，画来看看。要是小子赢得「白吃」，你一定乐得高声嚷嚷；本来就该我请嘛！虽说老了，不比你们本事，可一顿晚饭还请得起呀！而儿媳们也就可以心安理得，觉得这一顿是赢来的，再不会边吃边嘀咕，说老要老人家化费，于情不通，于理不合。倒过来，要是儿子输了，那更不用说，你大可开怀大嚼，尽情享用，反正老子吃小子的，天经地义，而小俩口也一定笑咪咪频频为你献酒，认为师出有名，你老是推也推不掉了。最好是画的时候由​​小孙子发号施令，每喊一声，就画一下，唰、唰、唰、唰，愈喊愈快，愈画愈起劲，那就不仅是画一顿晚饭那么简单，而是一幅动人的天伦乐图了。
　 　写一篇稿子，够古冬画一​​次鬼脚；画一次鬼脚，够古冬乐足一整天。
　 　前两天接到一个长途电话，不来客套，开门见山就问：「怎么近来不见你画鬼脚了﹖」
—-画鬼脚，一个好陌生又好亲切的词儿！
　 　是的，有好几个月，不，是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画过鬼脚了！
　 　这话怎么说﹖有些读者也许不明白，「画鬼脚」是什么意思呢﹖
　 　来自香港的白领们一定玩过，每到三点十五分下午茶的时候，总会有人提议画它一画。人数不拘，两个人以上就能玩。假如有五个人参与，每人一杯咖啡，一件三文治，共需五十元，那便画五条直线，并随意在其中两条的末端写上加起来共五十元的银码。例如其中一条二十，一条三十，剩下来的便是白吃了。陈、李、张​​、黄、何任拣一线，在线的上端各自写个记号，同时在线与线之间加上若干横线，画成不规则的梯型，即可以开始比赛。谁先画都一样，由上至下，见线就过，一级一级的，忽左忽右，像下旋转楼梯。画到终点，如果得个「白吃」，嘻哈一笑，这一顿下午茶会来得格外「醒胃」；而若被罚，也是无伤脾胃，就当多吃了几件点心好了。
　 　鬼脚也者，即是像鬼的脚步一样诡谲多变，飘忽不定，未到终点，谁也看不出结果。也有人称为鸡脚，因为行与行之间一节一节的，有点像鸡脚的样子。但在我们看来，似乎更像原稿纸，画起来也更像爬格子，因此才有文端那一段戏言。
　 　画鬼脚不能算赌，却有那么一点博彩的意味，也许正因为这个缘故，所以很能吸引人。一般老板也不反对员工画鬼脚。让大家喝杯咖啡，舒松一下，待会儿说不定还会事半功倍哩。
　 　老朋友说久不见古冬画鬼脚，指的自然是爬格子，与下午茶无关。那也是许久以前的事情了，难得他还记得。那时案头上总是摆着个拍纸部，不定何时忽然心血来潮，文思泉涌，于是马上疾笔如飞，唏唏沙沙一口气塡满两三页纸。写些什么呢﹖拍纸部就搁在那儿，却没有一个人能够完整读出一个句子，因为满纸尽是符号与简体字，十足鬼画符。于是老朋友谑称之为画鬼脚，从此古冬的文章就成了「鬼脚」了。
　 　一个业余作者是很难不辍笔的。写写停停，有时颇勤力，有时又很懒。早几年写了不少东西，可是搬到加州之后，放下笔，就不想写了。听了老朋友的电话，仿佛老化了的电池重新充了电，抓起笔来，就给他来篇《画鬼脚》，算是有个回应吧。
　 　古冬的文章虽然不值一哂，但总算把这小鬼脚「画」到海外来了。倒是忘了向老朋友请教一下，该不该把香港的大鬼脚也搬出来，加以发扬光大，画给洋人看看呢﹖
　 　我想，先在我们自己家里试试是无妨的。大家不是都兴老子请小子，小子请老子吗﹖这个周末就拿出纸笔来，画来看看。要是小子赢得「白吃」，你一定乐得高声嚷嚷；本来就该我请嘛！虽说老了，不比你们本事，可一顿晚饭还请得起呀！而儿媳们也就可以心安理得，觉得这一顿是赢来的，再不会边吃边嘀咕，说老要老人家化费，于情不通，于理不合。倒过来，要是儿子输了，那更不用说，你大可开怀大嚼，尽情享用，反正老子吃小子的，天经地义，而小俩口也一定笑咪咪频频为你献酒，认为师出有名，你老是推也推不掉了。最好是画的时候由​​小孙子发号施令，每喊一声，就画一下，唰、唰、唰、唰，愈喊愈快，愈画愈起劲，那就不仅是画一顿晚饭那么简单，而是一幅动人的天伦乐图了。
　 　写一篇稿子，够古冬画一​​次鬼脚；画一次鬼脚，够古冬乐足一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