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美国著名汽车公司在商场里进行促销抽奖,被顾客反讥糊弄消费者。那公司痛改前非,决心给顾客点实惠,让几百上千人深夜十一点到公司广场再抽奖,说是有惊喜给大家。到最后一刻我才想起有这么回事,结果最后一个去抽奖,偏偏就让我中了头奖,拿了个巨型背投电脑。那时还没有液晶平板,所以得意了很久,真是赶巧了。
过去就没有这样的好运。那年还在上海上班,在路上走着。前面出现了一堆废报纸,兄弟飞起一脚,将纸堆踢得远远,准备再上前几步,权当个足球玩耍。正是说时迟那时快,从我身后窜上一辆”黄鱼车”(上海对三轮运货车的称呼),那蹬车的哥们纵身跃下,扑向那纸包,喃喃细语,幸福地双泪长流。原来那是他几天下来积攒的脚力钱又被找回来了。别人的辛苦铜钱理当归别人,我不眼热,不是你的,赶巧了到你脚下还是要被自己踢掉的。
所以赶巧了有时也没有好结果。以往事再为证。那时的上海还没有地铁,交通很不方便。从家到单位上班乘公交大约要三个小时(现在只要半个钟点),而骑自行车只要四五十分钟。所以那时年轻力壮的我经常骑车上下班,由此阅尽了城市风情。
但有的风情是阅不得的,阅了要付代价的。单位来了个女士,论学历可以进编辑室工作,可偏偏被分在资料室,很少有人能见到她的真面目。而且那女士是个病西施,三天两头不能上班,反倒要人送稿子和资料上门,兄弟骑车上下班便成了顺道邮差,知道了那女士的住址。
出版社可以是阳春白雪的殿堂,也可以是下里巴人的八卦世界,所以后来就慢慢知道了,那女人是社长大学时的同学,已经离婚等等。那个时代兄弟窃以为干部们还算纯洁,不像现在每人都掖着藏着二奶三姨。不过是咱们社长念旧情,帮助一下同窗罢了,我经常反击着那些八卦阿姨们。
关在编辑室的古文字堆里是难以一下体会到外面日新月异的风气的。但当你赶的巧了,见到了时代潮流现代进行时,你便会立马觉悟到,领导,真的只有领导才是与时俱进的。那天为了赶稿子,早上六点就从家里出发,经过那女士家的时候不过六点半。你说巧也不巧,那天车堵,我的自行车就被堵在那女士的门口。就在我心烦地张望前途时,那门轻轻地打开了,一个衣帽不整的男人正在拉扯着围巾出现在门前,那个男人竟是我们可敬的社长,那总在晚上打电话给老婆:今天晚上工作忙,出版局多年评选的优秀党员!
我实在想不出什么理由可以说明,社长清晨从别家女人的门里,由内而外地出来是为了解决工作上的问题。
事后,一个同事说,兄弟你可以装着没看见么。能装么?那睡眼惺忪的脸正对着我诧异的眼,直线距离不过两尺。我担心的是那时肯定说了点什么,见到领导能不打招呼么?但我实在想不起来说了些什么,不会是说”早”吧?假如说了早,真该掌嘴!早什么早,这么早就到别的女人家里最怕别人说早!说”吃了吗”?国人见面都这样问。更不妥,昨晚刚偷腥,今早就被人说吃,多不给面子。再说领导也不好回答哪,说没吃,明明吃了人家豆腐;说吃了,不是不打自招么?那领导明白着呢,他手下那般文字工匠们厉害得很,别看一个个眼镜片像啤酒瓶底样,谁知那后面会考证出什么结果。偏偏我这个不会说话的嘴给领导出了难题。
结果弄得一整天,我倒小心翼翼不敢见领导的面,仿佛是那晚上我吃了谁家的豆腐那般。结果实在憋不住了,找到编辑部的老法师,寻求心理支持。老法师就是一位老编辑,天文地理无所不知,人情世故无所不通,也愿意帮朋友排忧解难。他的特点是可以热心帮忙,但脸上从来没有半点表情。但那次我看到那啤酒瓶般厚的眼镜片后闪了一下诡异的笑意,但那丝诡异很快又被常态淹没了。
老弟,你完了,法师开口就言重。我怎么完了!?兄弟当年还年轻,业务也可以,凭什么就完了?
”那个”也完了。法师依然不动声色,不做解释。”那个”想当然就是领导。
结果,那几年果真积攥了不少领导给的小鞋,大概完了就是指的这事。后来出版社的大书编完,兄弟请求调离他处,领导没阻拦。大家都心知肚明,尽管豆腐是拎不起来的,但故事是可以重新提起的。
所以哪,都说早起的鸟儿有食吃也不一定对,赶早赶巧都不重要,要赶的好才行。像我便是一例,赶早了却赶糟了。
补充一句,那领导后来真完了,将我们辛苦几十年的心血版权卖给台湾,30万美金进了自己的腰包,结果案发了。那钱现在看来也不多,但那时足以让他完了。
打开微信扫一扫
点击右上角分享
此文章到朋友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