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杉矶古冬:粥的传奇

洛杉矶古冬:粥的传奇   大概没有谁不曾吃过粥吧!
  记得从前读「国文」,有曰:「炊之为饭,煮之为粥。」可把我弄得像粥一样糊涂了。煮者,用火烹物也,而炊,烧煮也,那还不是一码子的事?倒是对两个弯弓夹一把米叫做粥,一直不得其解。至后来吃了一碗北方「老兄」做的「稀饭」,心里才豁然开通,米加多一点水煮稀了,就是粥啦!
  粥的命运—不说这个吧,它注定了要被人吃掉的!不过在不同的时空,盛在不同
  人家的碗里,它又会有不同的身份和不同的价值。
  无米不成炊(煮),米的多寡,决定粥的稀稠与分量,也决定粥所能发挥的作用的大小。在战乱或「三年灾害」的日子里,稀拉拉的一碗白粥,也被视为弥足珍贵的无上补品。而设若粥煮的愈来愈稀,终于成为只见水不见米时,哀哉,那恐怕不待把它喝完,可怜的主人便可能一命呜呼了!
  然而同样一碗清清淡淡的粥,摆在肚满肠肥的富贵人家面前,其使命又全然不同它成了下一顿丰盛晚宴的前遣部队,有清肠消滞的功能,用以整拾拥塞的库存,俾便吐旧纳新。寻常百姓,粥多用作早餐,好为他们新一天的生涯作必要的装备。一碗清粥,一小盘酱瓜或咸花生米,常常是北方人每天开门第一件要务。广东人讲究一点,花样多一点,「白粥油炸鬼」之外,还有白果粥、及弟粥、艇仔粥、滑鸡粥、牛肉粥、海鲜粥厖不一而足。
  煮粥的方法,北方人也较简单。
有些人索性在上晚留下一些白饭,第二朝用开水一泡,就是一碗清清爽爽的白粥了。想吃得丰富一点也行,在碗里加些现成的佐料,如紫菜、猪油、酱油、盐巴之类,它马上就变了样。不过此时就不再是粥,而是一碗咸泡饭了。
  在这方面,广东人同样另有蹊径。我们索性就不叫煮,也不叫烧,而叫煲。
煲的窍门在于明火,即火头旺而不间歇,煲时也不必搅动,任由它滚,这样煲出来的粥才够香滑。所以上好的粥品店,都标明「明火白粥」,以作招徕。可惜这样有水准的粥,已不多见。日前我们在一家港式西餐厅叫了一碗鱼片粥,一看就知道是取巧,是滥竽充数,那不是粥,而是稍作加工的泡饭,就是把冷饭用绞绊机打烂,再用微波炉一「叮」了事。
  因为粥是稀饭,不耐饱,所以通常不用作正餐。
但除了作早餐之外,用来宵夜也是不错。过去香港有家叫一品香的上海馆子,晚上有清粥供应, 因而成为夜游人的「蒲点」,一如时下一些台式的清粥店,生意不错呢。
  前些年有几个香港人,不知是豪情万丈,还是异想天开,当他们从楼市、股市中抢到第二桶金子时,居然以华贵的「中国会馆」与典雅的半岛酒店嘉麟楼为蓝本,开了几家大大的粥品店,一下子把粥捧至前所未有的高度,什么鲍鱼粥、鱼翅粥、燕窝粥都端了出来,以为加重了饵,不是以蚓投鱼,而是以金丝结网,一定会从中再捞一桶金子。岂料香港人是何等人也,再贵的粥也不过是粥,既不够丰厚浓郁,更不够辉煌夺目,如何能教他们看得上眼?加上时乖运蹇,股市暴泻,楼房霎时
成了负资产,客人都返回家去吃白粥,粥品店一时门堪罗雀,唯有关门大吉,也搬回家去再煮它的咸蛋粥了。
  没有想到吧,平淡无奇的一碗粥,也有它一段不平凡的传奇!

打开微信扫一扫
点击右上角分享
此文章到朋友圈